福宝不会水，小胳膊小腿在水里瞎扑腾。
“妹妹！”
赵田娃回来听到水声，吓得脸都白了。
他小时候就是落了水，差点没救回来，救回来也坏了脑子，从此以后看到水就下意识恐惧。
可福宝在水里！
赵田娃眼睛一闭，牙一咬，就要往水里跳。
“小叔！”福宝拉住了他的裤腿，指着自己的脚丫子，“草，帮我拿掉。”
赵田娃睁眼一瞧——
嘿！福宝命大，竟自个儿瞎扑腾到了浅水边，水才没到她的胸口。
只是她脚丫子缠着水草，自己吭哧着爬不上来。
赵田娃赶紧弯下腰帮忙。
他力气奇大，两手抓住水草猛一发力，就把那大捆水草连根拽断。
“咦？”福宝忽然轻呼了声，瘦瘦的胳膊往水草里捞，兴奋地喊着，“鱼！有鱼！”
只见一条肥美的大鱼被水草缠住，挣扎着脱不开身。
福宝双眼放光，两只手死死抱住大肥鱼不放。
“鱼！”
赵田娃也激动了，一把抱住福宝带上岸。
福宝刚踩到岸上，大肥鱼就掉到了地上，使劲扑腾着尾巴。
“真的有鱼！”赵田娃看着那条大鱼，满脑子都是鱼肉鲜美的味道，赶紧扑上去把鱼抱住就要往家跑。
“妹妹！回家，吃鱼！”
倒是福宝想到先前娘亲的动作，伸手把赵田娃拽住。
她像个小大人一样交代赵田娃：“小叔，我看着鱼，你回家拿背篓。”
赵田娃虽然搞不懂，但是他听福宝的话。
两人最后用背篓把鱼背回了家，上面盖着一层水草。
路上遇到村子里的人，看见他们背着一箩筐水草也没多想，毕竟一个傻的一个小的，整些有的没的很正常。
“娘，鱼！”
“奶奶，有鱼！”
赵田娃和福宝刚进赵家院子，看见刘桂芝在洗衣服，争先恐后喊了起来。
两人把背篓往刘桂芝面前放，急不可耐扒拉开水草，露出来一条张着嘴巴拼命甩尾巴的大肥鱼！
看着那鱼刘桂芝傻了眼。
这鱼又大又肥，起码有个十几斤重！
因着先前野兔子的冲击，这次刘桂芝反应得比较快，她下意识看向福宝：“你们哪里来的鱼？”
天寒地冻的，谁能想到还可以抓到鱼！
福宝还没说话，赵田娃先喊了起来：“妹妹！妹妹抓！”
他看着福宝一脸的崇拜，眼中都是小星星。
上次抓到了野兔，这次是鱼，他妹妹太厉害了！
“我落了水，水草缠在我脚上，这鱼被草缠住了。”相较于赵田娃，福宝说话利索很多。
刘桂芝听得落水大吃一惊，她这才注意到福宝全身湿透，小脸冻得红红的。
“怎么这么不小心，赶紧的换身衣服，我去给你烧锅热水！”落水可不是小事，她撂下手里的活计，先张罗着给福宝烧热水驱寒。
柴火在冷寒天不好找，家里也没多少，但刘桂芝还是烧了一大锅的热水。
先是给福宝洗了个热水澡，又熬了点米粥，她让福宝端着碗缩在热热的灶台边坐着。
福宝端着粥小口小口地喝，整个人都暖了起来。
她偷偷看刘桂芝，忍不住咧开小嘴笑。
奶奶一点也不凶，奶奶对福宝很好，给她洗澡还给她喝粥……
“坏！坏人来了！”
门口忽然传来赵田娃的声音，愤愤的骂完了他就朝里边跑。
福宝看过去，原来是周絮娘又来了。
刘桂芝看见周絮娘，庆幸刚刚已经把大肥鱼放进了水缸，盖着盖子也看不出来。
“肉汤喝了，你还来做什么？”
她站着晾衣服，眼皮子都没抬：“这家里可没什么好东西再给你抢。”
周絮娘吊梢眼一翻，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道：“我为啥来的？就为那碗肉汤！我说你个老虔婆，心肠也忒毒了！舍不得给我吃食直说，竟在肉汤里下料，害我拉了一宿，你也不怕天打雷劈！”
“少在这里胡说八道！”
刘桂芝当即反驳：“我瞧你那张破嘴是让粪车轧过了吧？你拉稀窜肚赖得着我家？整天四处打秋风，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！”
“我喝了你家肉汤就拉肚子，你说不是你家的事是谁的事？”周絮娘见说理不行，立马换了招，屁股往地上一墩就干嚎。
“遭雷劈的玩意儿啊，我命苦啊，没了男人被人占了便宜，拖着不给钱下聘就算了，还想要下药害我，亏损了身子我以后跟老大家的一样生不出崽，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——”
“赔钱，你们赵家今天一定要给我赔药钱！”
她这么嚷嚷一顿，不少村民听着动静围在赵家院外看。
刘桂芝气乐了，她叉着腰骂：“好你个周絮娘，什么骚的臭的屎盆子都敢往我家扣！那兔肉粥我们全家都吃了，怎么没一个人有事，就你闹肚子？”
“坏！”赵田娃在边上气鼓鼓，哼了声捏住鼻子骂，“臭！”
周絮娘差点被气死，但刘桂芝的话她又反驳不了。
确实是赵家人也都吃了那锅粥，一个个好着呢！
她只能梗着脖子：“我不管，我就是拉了，要是不给我钱补身子，以后我也生不出，你老赵家就绝后！”
刘桂芝被她的无理取闹气得黑了脸。
围观的街坊也都看不下去。
“周寡妇，你也忒不讲理了，人家一家子没事就你有事，怕不是故意找事儿！”
“都是一个锅里煮的，你来吃人也不知道啊，难道还特意下药浪费粮食？”
“不会是想要来讹钱吧，那也太不地道了！”
刘桂芝当即开口：“周絮娘，我不管你到底冒的什么坏水，但是想要想讹钱我现在就把你打出去！”
她话音刚落下，赵田娃就捏着拳头气势汹汹上前。
“喝！”他一拳头砸在板凳上，板凳裂开两半。
周絮娘吓得一蹦三尺高！
她以前可不知道这傻子力气这么吓人。
刘桂芝也没想到赵田娃把板凳都砸坏了，心疼得嘴角抽抽。
“我不是讹钱，你别让他过来!”周絮娘真怕了赵田娃，也不敢再继续撒泼。
要是傻子把她打死，她说理都没地方说。
可是来这闹一趟什么好处都没得到，周絮娘心里又不甘心。
她目光转到福宝身上，走过去毫不客气一把抢过粥碗，几口把粥水全喝光舔着嘴角：“粥稀成这样，米粒都舍不得多放几颗，你们赵家日子还真是过得抠搜！”
福宝呆呆地看着空了的粥碗，委屈地扁了嘴巴。
“这是我的粥。”她对周絮娘出声控诉，“奶奶煮给我的粥！”
她都舍不得一下子喝完，只小口小口抿着，可却被周絮娘全吃完了！
周絮娘看到这个拖油瓶就心烦：“什么你的粥，以后整个赵家都是我的，我喝一口粥怎么了？”
福宝有些害怕，但还是很坚持：“是我的！”
就是她的粥！
她不喜欢周絮娘，不想要让周絮娘喝她的粥。
“咕噜噜噜噜——”
福宝瞪着周絮娘，周絮娘肚子忽然发出一阵响亮的肠鸣！
周絮娘脸色猛地一变，她想憋住，结果却放了一个极其响亮悠长的屁，甚至在众目睽睽之下，裤裆处洇开一小片深色水渍——
她没完全憋住，漏了点稀！
“哇，臭！”赵田娃忙抓着福宝跳开。
周围街坊邻居爆发出大笑：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——”
周絮娘涨红了脸，丢人得恨不得找一条缝钻进去。
肚子又开始绞痛，她额角冒冷汗，话都说不出夹紧屁股就往家跑。
“跑慢点，别没夹住拉半道上了！”刘桂芝在她身后幸灾乐祸说了句。
周围人笑得更大声了。
……
牛家院子里，王秋菊追着牛招娣抽。
“我打死你个赔钱货，柴火没捡一根回来，背篓都给我搞烂了，我养你有什么用，糟蹋粮食的玩意儿！”
牛招娣推福宝下河，结果自己下山时摔了一跤，鼻青脸肿不说，背篓也被摔坏。
王秋菊一肚子火，根本看不到牛招娣的伤，只心疼着又少一个背篓。
“今天别想着吃饭了！”她把牛招娣丢进灶房，怒声说，“我回来之前把糠饼做好，等会儿给你爹送个过去，别让我发现你偷吃，不然我打断你的腿！”
眼见王秋菊抱着牛铁蛋出了门，牛招娣一边咬手指头一边烧火。
她想福宝现在肯定比她还惨，搞不好已经被淹死了，就算是没死被救上来也会生病，要是像赵家傻子一样也变成傻子那就更好了！
另一边。
王秋菊到了槐树下，听了别人唠嗑才知道赵家吃了兔肉的事。
兔肉！
光是听着王秋菊就眼冒绿光，又气又妒心里跟猫抓似的。
当初月子里，她是吃过不少肉的，牛根生上山就能捡到野鸡给她带回来。
但渐渐地野鸡越来越少，后来别说是吃肉，她连糠饼都快吃不上了，铁蛋也跟着没奶喝，只能勉强喂点糊糊。
见着王秋菊，有好事者故意大声问她：“牛家的，那野兔子据说是福宝抓到的，要是福宝还在你家，现在吃野兔子的就是你牛家了！”
听得这话王秋菊恨不得撕了对方的嘴。
她面上一声冷哼，高声回道：“呸！那扫把星弄来的东西，白送给我都不稀罕！谁知道是哪儿来的晦气玩意儿，吃了也不怕烂肠子！”
她这话倒是周围人没想到的。
有人说了句：“可赵家人吃了都没事啊。”
王秋菊嗤笑：“周絮娘闹肚子他们能不闹？都遮遮掩掩着怕人笑话呢！”
众人听了这话，面上半信半疑。
毕竟都吃一锅的肉，周絮娘拉得哭天抢地，赵家人没道理都好好的，那也太玄乎了。
看他们神色，王秋菊洋洋得意：“你们都等着吧，养了那个扫把星小贱货，以后赵家还有的受呢，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喽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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