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下了整整一夜，第二天清晨，林晚秋一睁眼就听见院子里传来“咯吱咯吱”的扫雪声。
她赶紧披衣起身，推开房门，只见林晚强正拿着一把比他还高的扫帚，费力地扫着院门口的积雪，小脸冻得通红，鼻尖上还挂着汗珠。
“小弟，怎么不多睡会儿？”
林晚秋走过去，接过他手里的扫帚。
林晚强搓了搓冻僵的手，笑着说：“姐，我想早点把雪扫干净，你好去镇上摆摊啊。
娘说今天雪大，路不好走，你可得小心点。”
林晚秋心里一暖，揉了揉弟弟的头：“放心，姐没事。
你赶紧回屋暖和暖和，别冻感冒了。”
打发走林晚强，林晚秋低头看了看院门口的积雪，己经没过了脚踝，踩上去深一脚浅一脚，格外费力。
她转身回屋，把昨天做好的糯米糕装进铺了棉絮的竹篮里，又用厚棉袄裹紧，确保不会凉掉。
李秀兰在一旁帮她收拾东西，还塞给她一个热乎乎的红薯：“晚秋，路上饿了吃，到了镇上要是卖不完，就早点回来，别在外面冻着。”
“娘，我知道了。”
林晚秋接过红薯，心里满是感激。
收拾妥当，林晚秋背上竹篮，拿起昨天准备好的摆摊木框——就是周明帮忙修好的那个旧木框，上面钉着粗布防尘罩。
可刚走两步，她就发现木框的腿有点晃，仔细一看，昨天周明钉的钉子松了，大概是昨晚的雪水渗进去，把木头泡胀了。
“这可咋整？”
林晚秋皱起眉。
没有木框，糯米糕只能放在地上卖，既不卫生，也没人愿意买。
她环顾西周，想起周明开的五金店就在村头，或许他能帮忙修一修。
林晚秋抱着试一试的心态，背着竹篮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村头走。
雪还在下，路上的积雪越来越厚，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，疼得她首皱眉。
走了大概半个时辰，终于看到了村头的五金店。
店门还没开，门口堆着一堆木料和工具。
林晚秋犹豫了一下，还是走上前，轻轻敲了敲门：“周大哥，在家吗？”
过了一会儿，门开了，周明穿着一件军绿色的棉袄，头发上还沾着雪，看到林晚秋，有些惊讶：“晚秋姑娘？
这么早，有事吗？”
“周大哥，我……我的摆摊木框坏了，想请你帮忙修一修，不知道你方便吗？”
林晚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。
周明看了看她手里的木框，又看了看她背上的竹篮，立刻明白了：“是要去镇上摆摊？
快进来，我帮你修。”
走进五金店，里面虽然简陋，却收拾得很整齐。
周明从工具箱里拿出锤子和钉子，接过木框，仔细看了看：“钉子松了，再加固一下就行。
你坐会儿，很快就好。”
林晚秋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，看着周明熟练地敲打钉子，心里有些过意不去：“周大哥，真是麻烦你了，耽误你开店。”
“没事，我平时也起得早。”
周明头也不抬地说，“你这是要去镇上卖什么？
看你背的竹篮，像是吃的。”
“是红糖糯米糕，自己做的，想拿去菜市场试试。”
林晚秋说。
周明手上的动作顿了顿，抬头看了她一眼：“雪天路不好走，菜市场可能没多少人，你一个姑娘家，路上要小心。”
“我知道，谢谢周大哥关心。”
林晚秋心里一暖，没想到周明看着沉默寡言，还挺细心的。
不一会儿，木框就修好了。
周明把木框递给她：“好了，这次钉得牢，应该不会再松了。
你要是不放心，下次摆摊前再检查一下。”
“谢谢周大哥！”
林晚秋接过木框，心里满是感激，“不知道该怎么谢你，等我赚钱了，请你吃糯米糕。”
周明笑了笑：“不用谢，举手之劳。
快走吧，再晚就赶不上早市了。”
林晚秋点点头，背上竹篮，抱着木框，跟周明道别后，匆匆往镇上赶。
从林家坳到镇上，平时要走一个时辰，今天雪大，路难走，她走得格外慢。
雪落在脸上，很快就化成了水，冻得她脸颊发麻。
她时不时地停下来，搓搓冻僵的手，把竹篮抱得更紧，生怕里面的糯米糕凉了。
走了大概一个半时辰，终于看到了镇上的菜市场。
菜市场门口己经有几个摊位了，都是卖蔬菜和肉类的，摊主们都裹得严严实实的，一边跺脚取暖，一边招揽顾客。
林晚秋找了个角落的位置，放下木框，把竹篮里的糯米糕拿出来，摆放在木框上，又把粗布防尘罩掀开一角，让糯米糕的香味飘出去。
一开始，没什么人注意她的摊位。
旁边卖白菜的大妈看了看她，笑着说：“小姑娘，这么冷的天，还来摆摊啊？
你这卖的啥？”
“大妈，是红糖糯米糕，您要不要尝尝？”
林晚秋拿起一块糯米糕，递了过去。
大妈接过，尝了一口，眼睛一亮：“嗯！
好吃！
软糯香甜，比供销社卖的糖块还好吃！
多少钱一块？”
“两分钱一块，大妈要是买五块，就收您九分钱。”
林晚秋笑着说。
“行，给我来五块！”
大妈爽快地掏出钱，“给我装起来，带回家给孙子吃。”
有了第一个顾客，很快就有人被吸引过来。
一个带着孩子的大嫂走过来，孩子闻到香味，拉着大嫂的衣角：“娘，我要吃那个！”
大嫂拿起一块尝了尝，也觉得好吃，买了三块。
不一会儿，就有好几个人来买，林晚秋忙得不可开交，一边收钱，一边装糯米糕，脸上却洋溢着笑容。
可就在这时，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，伴随着有人喊：“巡逻队来了！
大家快收摊！”
林晚秋心里一紧。
她听说过，现在虽然允许个体经营，但还有巡逻队偶尔会来检查，要是被抓住“投机倒把”，不仅东西会被没收，还要被罚款。
旁边的摊主们纷纷收拾东西，有的往巷子里躲，有的干脆推着车就跑。
林晚秋也赶紧把糯米糕往竹篮里装，可刚装了一半，就看到几个穿着制服的人朝这边走来，为首的人还拿着一个本子，像是在记录什么。
“怎么办？
怎么办？”
林晚秋心里慌了神。
她的糯米糕还没卖完，要是被没收了，不仅白费了功夫，还对不起母亲和刘大娘的帮助。
她看着旁边的巷子，想躲进去，可巷子口己经被巡逻队的人挡住了。
为首的巡逻队员走到她的摊位前，看了看竹篮里的糯米糕，又看了看她：“小姑娘，你这是在卖什么？
有营业执照吗？”
林晚秋的心跳瞬间加快，手心全是汗。
她知道，这个年代，个体经营的营业执照很难办，她根本没有。
她攥紧手里的钱，脑子里飞速运转，该怎么跟巡逻队员解释，才能保住她的糯米糕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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