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王妃从江南买回的瘦马，自幼学的是狐媚之术。
王爷宠她三年无子，她便命我深夜入书房红袖添香。
一朝王妃有孕，赏我白银百两、鸩酒一杯。
她说：“玉奴，你终究是奴，不该存了攀附之心。”
再睁眼，我回到她命我跪地学猫叫取悦王爷的那晚。
这一次，我径直叩开了当朝摄政王的府门。
三日后，我成了王爷的嫡母、她的皇婶。
“瞧瞧，这高门宅邸，我终究是攀上来了。”
喉咙里还残留着鸩酒灼烧的剧痛，腹部撕裂般的绞痛尚未消散……
我猛地睁开双眼，大口喘息。
映入眼帘的不是阴曹地府，而是熟悉的沉香木雕花床顶。
“玉奴，你是聋了还是哑了？”
我浑身一颤，缓缓抬头。
王妃斜倚在铺着锦缎的软榻上，涂着蔻丹的指尖正捻着一颗晶莹的葡萄。
她穿着那件我至死都记得的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。
阳光透过窗棂，在裙摆上投下细碎的光斑。
而那个我曾倾慕、最终默许我死去的王爷，就坐在一旁的红木雕花椅上，目光轻佻地落在我身上。
这一幕……
分明是三年前那个初夏的午后，王妃为了取悦王爷，命我学猫叫取乐！
我重生了？
回到了这个决定我悲惨命运的起点？
前世被灌下毒酒时的绝望，腹中胎儿流逝的痛苦，还有王妃那句［你终究是奴］的轻蔑，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。
但我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，不能冲动！
现在撕破脸，只会重蹈覆辙，死得更快。
“奴婢……不敢。”我低下头。
“不敢就快点！”
王妃不耐烦地呵斥：
“王爷今日兴致好，别败了兴。学得像些，自有你的赏赐。”
赏赐？
是啊，前世的赏赐就是那杯鸩酒。
李弘轻笑出声，嗓音温润却带着居高临下的戏谑：
“爱妃何必动气，慢慢教便是。”
周围的丫鬟仆妇们低眉顺眼地站着，我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投来的目光。
有幸灾乐祸，有微不可察的同情，但更多的是麻木的漠然。
前世，我在这里感到了无比的羞耻和绝望，却还是懦弱地照做了。
从此便彻底沦为他们的玩物，一步步走向死亡的结局。
但这一次，绝不会了。
我强压下心头的惊悸与翻涌的恶心，立刻深深伏下身去。
额头几乎触碰到冰凉的地面，声音刻意带上几分恰到好处的惶恐与卑微的顺从：
“奴婢遵命，能得王爷、王妃垂青，是奴婢天大的福分。
“只是……只是奴婢愚笨粗陋，实在怕笨手笨脚，言语无状，反而惹王爷不快，辜负了王妃娘娘的厚爱。”
王妃冷哼一声，指尖不耐烦地敲打着榻沿，显然对我这番识相又怯懦的表态颇为受用。
“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，罢了，起来吧，仔细学着便是。”
李弘则轻笑一声，眼神带着一种审视所有物的玩味：
“无妨，本王，有的是耐心慢慢教。”
他刻意拖长了语调，其中的暗示让我胃里一阵翻腾。
我心中冷笑，面上却露出既羞怯又受宠若惊的神色，飞快地抬眼瞥了他一下，又慌忙低下头去。
接下来的大半日，我表现得比前世更加温顺乖巧，甚至堪称尽心尽力。
王妃吩咐泡茶，我不再用她平日习惯的水温，而是特意打听了王爷偏好的略烫一些的碧螺春，并用她最喜欢的雨过天青瓷盏奉上。
王爷在书房处理公务，我垂手侍立一旁研墨，手腕运转均匀，墨汁浓稠适中，不快不慢，恰到好处，绝不发出半点聒噪声响。
午后，王妃歇下，我借故去小厨房查看晚间的点心。
经过花园九曲回廊时，我刻意放慢脚步，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各处。
我记下西南角护卫换班时存在片刻的空隙，大约持续半盏茶的时间。
在穿过一片假山时，我瞥见一条几乎被茂密藤蔓和杂草完全掩盖的狭窄小径。
那是通往王府最偏僻一处废弃角门的近路。
前世曾听几个老仆偷偷提起过。
回到所居的狭小厢房，我插上门栓，迅速从床板下一道极隐蔽的缝隙里掏出一个小布包。
里面是几块分量极轻的碎银和一支样式最简单、毫不起眼的银簪。
这些都是往日王妃随手赏下，或我偷偷攒下的。
原本想着日后或许能赎身，现在它们成了我孤注一掷的全部依仗。
我将它们紧紧攥在手心，闭上眼，一遍遍在心里打磨见到那位摄政王时要说的话：
“东南水患，巡抚谎报灾情，陛下震怒……”
这几个支离破碎却至关重要的关键词，在我脑中反复盘旋。
我必须说得足够惊人，才能瞬间抓住他的注意力。
但又不能过于详尽，以免引来对消息来源的深究和杀身之祸。
傍晚时分，王妃身边的大丫鬟突然来传，语气冷硬。
我心中咯噔一下，跟着她走进内室。
王妃已起身，正坐在梳妆镜前，脸色阴沉。
最新评论